第四十二章 人老成精识时务 上_锦衣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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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人老成精识时务 上

  夜幕笼罩大地,江心弥漫起来的薄薄水雾随着清风飘荡,朦胧的月光下,富阳这座江边小城灯火璀璨,横贯东西的大街上依然人声鼎沸,城南的江边地段更是迎来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辰,丝竹声声、舞乐阵阵,好不热闹。

  同处一城的城北显得冷清不少,昏暗的街道上只有头上包着纱布的吴三拎着灯笼匆匆地从各公门前走过,敲两声梆子后扯着喉咙嘶喊一声:

  “锁好门窗,防火防盗咯!”

  裕丰仓大门旁的青砖门房依然点着灯,听到吴三从门前走过,里面传来殷琥中气十足的呐喊声:

  “门外可是吴三兄弟?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不在家中好好休息,怎么就出门来敲更了,快快进来陪哥哥喝酒吃肉,介绍两位兄弟给你认识。”

  “可是老虎哥哥?”

  吴三听见殷琥的声音,原本木楞的脸上泛起与有荣焉的光彩,拎着灯笼快步走到裕丰仓紧闭的大门口,大声地回道:

  “老虎哥哥吃好喝好,吴三正当着差呢,就不进来陪老虎哥哥吃酒了,改日再到府上拜会老虎哥哥和殷家婶婶。”

  “客气了,自己当心些!”

  殷琥也不坚持,毕竟裕丰仓不是闲杂人能随意进出的地方,每日酉时大门落锁以后就不能再随意开启。

  门房明亮的油灯下,殷琥坐在正对着大门的上首位,左右两边作陪的是罗老头,另外一个半大的小子正是殷琥上任第一天,亲眼见到殷琥杀人第一个站到墙角,结果被吓得做了好几天噩梦的罗九哥。

  殷琥端起桌上的酒碗,仰头一口喝下一碗辛辣的老酒,说道:

  “标爷,想不到你的孙子都这般年纪了,怎么不让他入巡检司顶替你的差事,却要去仓房里做一个脚夫。”

  “让大人笑话了。”

  罗老头谨小慎微地坐在凳子上,对满桌的酒菜也只是浅尝即止,那十来岁的罗九哥在殷琥的面前表现得更是不堪,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连面前的筷子也不敢动一下,听到殷琥提起他,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两下。

  罗老头见到孙子的表现,摇着头说道:

  “属下全家都是军户,说来子子孙孙都该在行伍里讨饭吃,可是如今大明国泰民安,除了每年招募少量乡勇守卫地方,大部分的军户都只能在乡下靠着屯田缴粮过日子。属下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九哥是最大的孙子,从小被家里人惯得哪还有一点军户的模样!”

  灯火下,罗九哥被罗老头数落得不敢还嘴,只是红着脸偶尔抬起头来冲殷琥拘谨地笑一下。

  罗老头也已经喝了两碗老酒,红光满面地有了几分醉意,对殷琥说道:

  “不怕大人笑话,几日以前这巡检司在裕丰仓中不过就是个摆设,里里外外也都是王家说了算数,以九哥如此软弱的性子,进了巡检司也只能被仓里的人欺负,还不如靠着力气到仓房里讨口饭吃。”

  “你这说的是实话。”

  殷琥对罗老头的话深有同感,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能够在裕丰仓巡检司这样的衙门里当差,一种是殷琥一样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把天扯开一条大口子的浑人,另外一种就是像罗老头这样八面玲珑,能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物。

  罗老头的这身本事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寻常人想学也学不来,性子软弱的罗九哥显然没有遗传到他爷爷的这份本事。

  殷琥又喝了几碗老酒,脸上泛起红晕,问道:

  “标爷,今日的事情你这么看?”

  罗老头自然清楚殷琥问的是什么事情,王延年临走时那副恨不得把殷琥生吞活剥的面孔落到了所有人的眼里,不管是衙门的人,还是裕丰仓里的人,都对殷琥敬而远之,害怕招来无妄之灾。

  在如此情况下还要上赶着贴上殷琥的只有罗老头一个人,大家都说罗老头犯了失心疯。

  罗老头不但没疯,反而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在几十年前的成化年前曾跟随大军远征交趾,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罗老头眼中殷琥所表现出来的气势比远征大军的众多将军也不弱,如此人物绝不是富阳县这滩浅水能够容得下的。

  正如殷琥所说,王延年不过是一个区区县丞,远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罗老头在赌,输了大不了带着自己的孙子离开富阳县城,回到乡下靠着这么些年置办下来的田地过日子,若是赢了说不定能为子孙后代挣下一笔好大的富贵,罗老头虽然处世圆滑,不过骨子里依然留着世代军户的血脉,那股敢打敢拼的性子并没有随着年纪老迈而消退。

  罗老头对殷琥的手段心悦诚服,此时更是不论身份高低与他祖孙二人把酒言欢,许多之前不能说的话,也就在酒桌上直接地对殷琥说了出来:

  “大人心中跟明镜似得,什么都清楚明白得很。裕丰仓毕竟是官仓,里面存放的都是要上缴国库的税收财物,就算王延年胆大包天,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挪用仓内一物。”

  罗老头仰头喝下一口老酒,浑浊的双眼闪过一抹看破尘世阴暗伎俩的精光,挺起原本萎靡曲躬的身体,向门房外幽暗的窗户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王延年主管一县钱粮,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般地进出裕丰仓,如何会不心动。最开始的几年也只是在账目数字上做些手脚,小打小闹地从仓里倒腾些东西出去变卖。最近几年我们这位王大人在县衙的权势越来越大,胆子也跟着大起来了,就想了一个偷梁换柱的法子。”

  罗老头拿来两个酒碗,其中一碗里面倒了清澈的水酒,另一碗里倒了点酒水又掺入些茶水,指着其中的水酒说道:

  “衙门征收的财物明明是烧酒,可是到了裕丰仓就变成了被水勾兑以后的寡酒。

  今日这些仙女山的茶叶是大人上任前一天送入裕丰仓,当时天色已晚,就临时堆放在货棚里,原本准备第二天拿到衙门的钥匙以后再入仓,可谁知道大人大发神威,吓得王全连裕丰仓的大门也不敢进来,这批茶叶也就一直堆放着没有动。

  仙女山上缴上好的头春新茶,茶叶送到衙门清点以后,王大人就找人把茶叶掉包,送入裕丰仓的就是这些一文不值的废茶,上好的春茶如今能在重庆府卖到一个好价格,很快就快要脱手,变成白花花的银子,而裕丰仓中记录的茶叶也一两不少地入仓。

  若不是大人执意打开箱子查验,也不能亲眼见到王家在裕丰仓的所作所为!”

  “嘭!”

  殷琥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方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筷齐齐地跳了起来,更是吓得缩着脑袋坐在一旁的罗九哥身子一哆嗦,抬起头来一脸惊恐地望着面红耳赤耳朵殷琥,只觉得此时怒目圆睁的殷琥犹如地狱罗刹,好生吓人!

  殷琥大怒道:

  “当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他王延年就不怕割皮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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