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娘，喝茶
木轻舟回到木子霖的院子，屋内静悄悄的，空气中还残留着粗劣迷药的味道，混杂在草药的苦涩之中，一般人并不能分辨。
她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趁现在这个时候离开红口村。她计算了一下脚程。
从这里到镇上，再从镇上连夜离开、、、、、、
从这里到隔壁村庄，趁着夜色入山，等风平浪静再走、、、、、、
从隔壁村到隔壁村，一个村庄一个村庄走、、、、、、
似乎都不行，她不确定胡彪究竟找了几个村子的人，也不确定，镇上有没有胡彪的眼线。
但有一点她确定，红口村只有三棍子一人知道自己的来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毁掉它，可她不能，爹娘护她如珠如宝，绝不愿意见她如此悲惨。
所能想的路都想了一遍，木轻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缓步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木子霖家的院子就热闹起来。
李大柱的媳妇带了个喜婆过来，给木轻舟梳头上妆。木子霖将木子李扶到院子外晒太阳，感受着喜庆的一切。
热心肠的村民开始张罗中午的饭菜，小孩子叽叽喳喳的索要糖果。一切都很好，平和而又温馨。
木轻舟将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等待吉时到来。
木子霖在外面被灌了几杯酒，红着脸推门进来，看着一身喜服的木轻舟，有些紧张，“李叔叫你出去，说别的礼节可以忽略，但是给娘敬茶不能推。你，你可愿意？”
“好！”
木轻舟原本以为要三扣九拜，没想到这般简化，想来也是木子霖担心将来的婚嫁之事，思及此，她多少有些歉疚之心。
木轻舟和木子霖走到院子里，立刻引起一片欢呼。穿了红色褂子的木李氏，脸色也好了很多，笑嘻嘻的看着二人。
这两日她细细观察过木轻舟，人美，手艺也好，最主要的是话不多，不是惹是生非之人，有这样贤德的媳妇照顾自家儿子，她也算可以瞑目了。
只期盼，这女娃儿永远也不要恢复记忆。
“娘，喝茶！”
木轻舟跪在地上，白嫩的手举着青瓷茶碗。木李氏回神，看着眼前的儿媳妇，连连说好。
“你再唤娘几声可好？”
木轻舟点头，“娘，娘，娘！”
木李氏喜极而泣，木子霖动容的看向木轻舟，将这一切当做真实。
场面正温馨的时候，角落里忽然站起来一个人。
那人像疯子一般窜到了木轻舟面前，眯着眼一阵打量。
“是你！哈哈哈，老子终于找到你了，奶奶的，那十两银子是我的了。”
此人正是老赖，他疯癫一般大笑几声，伸手就去拽木轻舟。
“走，你现在就跟老子走！”
木子霖一把将老赖推开，怒声喝道，“老赖，你可不是我们村里的人，跑来这里偷酒喝也就罢了，还敢耍酒疯闹事！”
木李氏也怒道，“大柱兄弟，这是谁请来的，还不撵出去！”
李大柱立刻过来训斥老赖，老赖却不为所动，指着木轻舟道，“我告诉你们，这个女人有人定了，今天谁也别想拦着我！”
木子霖想起他初见木轻舟时候的样子，以为那些凌辱她的恶霸寻来，当即阴沉着脸将木轻舟拉到身后，“紫苏是我娘子，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谁这般无耻，敢强抢良家妇女。”
木子霖很高很壮，在他面前老赖根本像个瘦猴子。
老赖吓得咽了下口水，指着木轻舟道，“小霖兄弟，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你还真是谁都敢娶。你就不怕给你们村带来灾祸、、、、、、啊！”
老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扫帚疙瘩砸中，登时疼的龇牙咧嘴。
木子霖回头，就看到自家老娘正挥舞着扫帚扑将过来，那架势，根本不像有病的人。
“老嫂子老嫂子，你莫要动气。”
李大柱看的心惊肉跳，赶紧去劝，木子霖也慌忙去扶她。
老赖见木轻舟正看着自己，跳着脚窜到她身边拽着她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就被红口村的村民拦住。
木子霖也回过神来，直接一拳砸了过去，顺势将木轻舟拉回到自己身边。
木轻舟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尖的银针沾了血珠，可惜，终究没能入穴，只怕是撑不太久，她看向跳着脚往外跑的老赖，略有不甘。
“行，你们厉害，老子这就去叫人。”老赖叫嚣着很快离开。
木子急急回头查看，“紫苏，你没事吧？”
木轻舟摇了摇头，转身走到木李氏身边弯下腰，手指搭在对方的手腕处，柔声道，“大娘，你不该动气！”
她话音未落，脑门上就挨了一下，“叫错了，叫娘！”
木轻舟怔怔看着眼前的妇人，脑袋里有无数画面在翻滚着，如潮水一般。
她从霍家逃离，像一个小乞丐一般四处游荡，她遇见过很多人，好的，坏的。
也有人像眼前的老夫人一般，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轻轻敲她的额头，说，丫头，一碗饭而已，不用磕头。
可是那个笑盈盈揉自己脑袋的人很快死了，变成了脏污的血肉，散落在泥土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一直追着她不放，一直一直、、、、、、
“紫苏，紫苏！”木子霖伸手握住了木轻舟单薄的双肩，他以为眼前的女人因为曾经的遭遇而惶恐不安。
“我在，紫苏，只要我活着就没人能欺负你。”
木子霖微微弯腰，黑黝黝的脸冲着木轻舟，眼神坚定。
还是走吧！木轻舟如是想。
她不再犹豫，抬头看向木子霖刚要开口说话，忽地听见一阵惊呼声，那个刚刚敲她脑门让她叫娘的妇人，突然口吐鲜血，瘫在椅子上。
“老嫂子！”
“娘！”
现场一片混乱，身后有人将木轻舟撞得一个踉跄，摔跪在地上，她的手又很快被握住，木轻舟抬头，看到椅子上苍白着脸的妇人正温柔的对她笑。
“女娃儿，我把我儿子交给你了，你好好待他！”
木轻舟呆呆的看着她，不言不语。
木李氏将她的手塞到一个温暖的大手掌中，紧握。
“娘很开心，娘可以去见你爹了，娘真的好累了，撑不下去了。”
木李氏的气息越来越弱，紧握手掌的力道缓缓消失。木轻舟慌乱的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肺脉相冲，急火攻心，没救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将现场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片刻后，木子霖一声悲鸣，震的周围的人心神颤抖。
“真的是狐狸精索命吗？”
不知是谁，低声幽叹，落入阵阵哭声中，如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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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趁现在这个时候离开红口村。她计算了一下脚程。
从这里到镇上，再从镇上连夜离开、、、、、、
从这里到隔壁村庄，趁着夜色入山，等风平浪静再走、、、、、、
从隔壁村到隔壁村，一个村庄一个村庄走、、、、、、
似乎都不行，她不确定胡彪究竟找了几个村子的人，也不确定，镇上有没有胡彪的眼线。
但有一点她确定，红口村只有三棍子一人知道自己的来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毁掉它，可她不能，爹娘护她如珠如宝，绝不愿意见她如此悲惨。
所能想的路都想了一遍，木轻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缓步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木子霖家的院子就热闹起来。
李大柱的媳妇带了个喜婆过来，给木轻舟梳头上妆。木子霖将木子李扶到院子外晒太阳，感受着喜庆的一切。
热心肠的村民开始张罗中午的饭菜，小孩子叽叽喳喳的索要糖果。一切都很好，平和而又温馨。
木轻舟将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等待吉时到来。
木子霖在外面被灌了几杯酒，红着脸推门进来，看着一身喜服的木轻舟，有些紧张，“李叔叫你出去，说别的礼节可以忽略，但是给娘敬茶不能推。你，你可愿意？”
“好！”
木轻舟原本以为要三扣九拜，没想到这般简化，想来也是木子霖担心将来的婚嫁之事，思及此，她多少有些歉疚之心。
木轻舟和木子霖走到院子里，立刻引起一片欢呼。穿了红色褂子的木李氏，脸色也好了很多，笑嘻嘻的看着二人。
这两日她细细观察过木轻舟，人美，手艺也好，最主要的是话不多，不是惹是生非之人，有这样贤德的媳妇照顾自家儿子，她也算可以瞑目了。
只期盼，这女娃儿永远也不要恢复记忆。
“娘，喝茶！”
木轻舟跪在地上，白嫩的手举着青瓷茶碗。木李氏回神，看着眼前的儿媳妇，连连说好。
“你再唤娘几声可好？”
木轻舟点头，“娘，娘，娘！”
木李氏喜极而泣，木子霖动容的看向木轻舟，将这一切当做真实。
场面正温馨的时候，角落里忽然站起来一个人。
那人像疯子一般窜到了木轻舟面前，眯着眼一阵打量。
“是你！哈哈哈，老子终于找到你了，奶奶的，那十两银子是我的了。”
此人正是老赖，他疯癫一般大笑几声，伸手就去拽木轻舟。
“走，你现在就跟老子走！”
木子霖一把将老赖推开，怒声喝道，“老赖，你可不是我们村里的人，跑来这里偷酒喝也就罢了，还敢耍酒疯闹事！”
木李氏也怒道，“大柱兄弟，这是谁请来的，还不撵出去！”
李大柱立刻过来训斥老赖，老赖却不为所动，指着木轻舟道，“我告诉你们，这个女人有人定了，今天谁也别想拦着我！”
木子霖想起他初见木轻舟时候的样子，以为那些凌辱她的恶霸寻来，当即阴沉着脸将木轻舟拉到身后，“紫苏是我娘子，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谁这般无耻，敢强抢良家妇女。”
木子霖很高很壮，在他面前老赖根本像个瘦猴子。
老赖吓得咽了下口水，指着木轻舟道，“小霖兄弟，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你还真是谁都敢娶。你就不怕给你们村带来灾祸、、、、、、啊！”
老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扫帚疙瘩砸中，登时疼的龇牙咧嘴。
木子霖回头，就看到自家老娘正挥舞着扫帚扑将过来，那架势，根本不像有病的人。
“老嫂子老嫂子，你莫要动气。”
李大柱看的心惊肉跳，赶紧去劝，木子霖也慌忙去扶她。
老赖见木轻舟正看着自己，跳着脚窜到她身边拽着她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就被红口村的村民拦住。
木子霖也回过神来，直接一拳砸了过去，顺势将木轻舟拉回到自己身边。
木轻舟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尖的银针沾了血珠，可惜，终究没能入穴，只怕是撑不太久，她看向跳着脚往外跑的老赖，略有不甘。
“行，你们厉害，老子这就去叫人。”老赖叫嚣着很快离开。
木子急急回头查看，“紫苏，你没事吧？”
木轻舟摇了摇头，转身走到木李氏身边弯下腰，手指搭在对方的手腕处，柔声道，“大娘，你不该动气！”
她话音未落，脑门上就挨了一下，“叫错了，叫娘！”
木轻舟怔怔看着眼前的妇人，脑袋里有无数画面在翻滚着，如潮水一般。
她从霍家逃离，像一个小乞丐一般四处游荡，她遇见过很多人，好的，坏的。
也有人像眼前的老夫人一般，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轻轻敲她的额头，说，丫头，一碗饭而已，不用磕头。
可是那个笑盈盈揉自己脑袋的人很快死了，变成了脏污的血肉，散落在泥土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一直追着她不放，一直一直、、、、、、
“紫苏，紫苏！”木子霖伸手握住了木轻舟单薄的双肩，他以为眼前的女人因为曾经的遭遇而惶恐不安。
“我在，紫苏，只要我活着就没人能欺负你。”
木子霖微微弯腰，黑黝黝的脸冲着木轻舟，眼神坚定。
还是走吧！木轻舟如是想。
她不再犹豫，抬头看向木子霖刚要开口说话，忽地听见一阵惊呼声，那个刚刚敲她脑门让她叫娘的妇人，突然口吐鲜血，瘫在椅子上。
“老嫂子！”
“娘！”
现场一片混乱，身后有人将木轻舟撞得一个踉跄，摔跪在地上，她的手又很快被握住，木轻舟抬头，看到椅子上苍白着脸的妇人正温柔的对她笑。
“女娃儿，我把我儿子交给你了，你好好待他！”
木轻舟呆呆的看着她，不言不语。
木李氏将她的手塞到一个温暖的大手掌中，紧握。
“娘很开心，娘可以去见你爹了，娘真的好累了，撑不下去了。”
木李氏的气息越来越弱，紧握手掌的力道缓缓消失。木轻舟慌乱的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肺脉相冲，急火攻心，没救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将现场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片刻后，木子霖一声悲鸣，震的周围的人心神颤抖。
“真的是狐狸精索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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