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皎:我是花瓶_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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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皎:我是花瓶

  奶茶店还是昨天那家奶茶店。

  就北皎大晚上可怜兮兮站在霓虹灯下喂蚊子那家。

  奶茶店主卖手打柠檬茶,这会儿老板一边忙着“邦邦”暴捶柠檬一边忍不住回头去看店里坐着的两位神仙——

  一张小小的桌子两旁,他们的紧绷气氛已然熏到了整个店面。

  桌子上放了个巨大的北极熊头颅,桌子两旁,他们在对峙。

  年轻的女人一脸悠哉低着头玩儿手机;

  另外一边,少年人身上还是北极熊毛茸茸的身子,巨大的身子上面露出个人类的头颅,哪怕是汗津津的,人类头颅已然可以称得上长得很好看……

  就是脸有点臭。

  “就柠檬茶吧,你要全糖还是半糖?”

  姜冉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头也不抬地问对面坐着的人。

  半晌没得到回答,她挑眉,视线约过横在他们中间那对竖起来的熊耳朵,望着北皎,也不催他,只是脸上写着:问你话呢,聋了?

  只见少年薄唇一掀,张口就是狗叫:“商量个事,能别烦我了吗?”

  “……”姜冉重新低下头,“好的——半糖,正常冰。”

  北皎:“……”

  姜冉:“聊聊天?”

  北皎抬眼冷漠地望着她。

  姜冉:“早餐吃的什么?”

  北皎:“嗯?”

  “早上给你发微信问你你没回,”姜冉指了指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早餐吃的什么?”

  北皎:“……”

  ………………她真的不觉得自己很像变态吗?

  光靠呼吸就能有本事把人气死。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随时会掀桌子的暴躁,姜冉慢悠悠点了两杯柠檬茶,终于放下手机,坐直了些,这才正儿八经地对他说:“怎么,觉得我烦啊?我也不想烦你啊,你当初要是老老实实收下那笔钱,我可能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是我这个人就有点奇怪,你越不搭理我我就越想往你跟前凑——”

  她的语气理直气壮到,北皎有一种这事儿演变成如今这样那全都赖他,都是他的错的错觉。

  北皎:“那我现在搭理你还来得及不?”

  姜冉:“来不及了。”

  北皎:“?”

  姜冉:“你都能为了不收我的钱去吃屎,所以现在你做什么都是阳奉阴违,逢场作戏而已。”

  北皎:“……”

  这梗过不去了是吗?

  这边奶茶店老板已经伸长了耳朵,疯狂捶柠檬的同时,恨不得想扒在吧台上问问,什么钱,什么吃屎?

  好不容易做完了他们俩的单,他亲自把两杯柠檬茶送出去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近距离体会下神仙之间的八卦气息。

  一大杯冰柠檬茶,半杯都是碎的冰,一口下去解暑散热,姜冉没着急动自己那杯,在桌子底下踢了北皎一脚:“快喝,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似的,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怕中暑。”

  “喝了你就走?”

  姜冉斜睨他一眼,都懒得骂他,从鼻子里“嗯”了声。

  北皎就喝了,他原来热烘烘一团火似的坐在那,一口冷饮下肚,头皮都被冰到炸开。

  有点难受。

  他第一口喝的挺急,这会儿就放下了,得缓缓。

  不过先前那股随时要被热晕的难过劲确实下去了些……

  奶茶冷饮店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很凉快。

  他自己从来不会踏入这些地方。

  姜冉像个真正的监护人似的盯着他喝了几口冷饮,等他脸上那抹不太正常的血色消下去了些,这才满意地站起来。

  看着是说话算话,真的要走。

  如果不是她顺手把北极熊的头拎起来夹在胳膊肘,北皎应该会对眼下的结局非常满意。

  “干什么?”他伸手拽住熊耳朵,“放下。”

  “我不带走一会你又往脑袋上套,”姜冉轻轻拍掉他的爪子,“你那破传单也没剩几张了,让学生会的人给你发完行了,懂不懂变通?笨死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

  而且还骂他笨——

  开什么玩笑?

  从幼儿园小小班开始,“笨”这个字从来没有作为形容词用到过他身上。

  真就离谱。

  姜冉自然不知道他的腹诽,把熊脑袋像藏宝贝似的往身后藏了藏,这动作看着多少有点儿幼稚,她提防江洋大盗似的盯着他:“这熊脑袋晚上拿去酒吧还给你。”

  “晚上你还来?”

  “你看看你非得问这种问题惹我不高兴,”她嗤之以鼻,“来。来看看你。”

  “……那我请假。”

  “有种你就请,”姜冉面无表情,相当软硬不吃,“让我看见你一秒都算你没出息。”

  说完,她昂首挺胸地走了,背影骄傲得像是打赢了一场了不起的旷世之战。

  ……

  夜。

  八点。

  「无我」酒吧今日生意火爆,刚开门就迎来热热闹闹一大堆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顾客。

  门口的风铃“叮叮咚咚”响个不停,这回进来的七八个男男女女,男生们平均身高得有185,大部分人说话带东北口音,应该是东三省某所高校的篮球队。

  北皎原本听见动静连头都没抬,直到听见酒吧老板在他旁边叫了声“冉姐”,靠在吧台边炸虾片的身形才顿了顿。

  一群人进来闹腾得很,管老板要位置,半晌没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

  手里的筷子拨弄了下滚烫热油里刚下的虾片,小小的虾片遇热油舒展开来,被筷尖拨得满炉打滚……

  炸虾片的人垂着眼。

  看似认真,实则心不在焉。

  第一片虾片成型时,没忍住,北皎还是回了个头——

  就看见原来夹在那群小白杨般高耸入云的大学生队伍最后面,还跟着个年轻女人,她也不算矮,今天却被前面那些青春□□遮得严严实实……

  但就这样,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今天的她很不起眼。

  不同于大学生青春又有点儿保守的打扮,她很自在地穿着牛仔短裤和深色吊带。

  以前见她都是短袖T恤。

  今天晚上她却穿的意外清凉,平展的肩膀,肩头圆润,皮肤白皙。

  露在外面的颈部修长,脖子上挂着钥匙形状的钻石项链,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钥匙中间的黄钻尤其璀璨。

  当她迎面走来,款式简单的吊带如此合身又似乎不那么合身,胸前弧线惹眼,挂在肩头的两根吊带细得让人觉得随时可能会绷断。

  视线定格在她锁骨窝小小的阴影中,北皎微微蹙眉……

  然后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胳膊上夹着个巨大且丑陋的北极熊玩偶脑袋,姜冉来到吧台前,把那玩意往老板怀里一塞,给的借口相当敷衍:“看着好看,借来戴着玩玩。”

  酒吧老板自然不跟熟客计较这些,随手把北极熊脑袋往下面柜子一塞。

  姜冉看了一眼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某只倔强背影。

  没说什么,拿着酒单点了一轮酒,就转身跟小朋友们玩儿去了。

  酒吧老板看姜冉走过去,那些男生像是摩西分海似的在中间给她留了个空,队伍里其他两个女生也跟着叫她“姐姐”,气氛相当和谐。

  倒退到某只埋头炸虾片的酒吧员工身边,酒吧老板用手肘捅捅他的腰:“你也不管管?”

  滚烫的油锅里,炸好的虾片被夹起来,扔进盘子里。

  “管什么?”

  声音四平八稳,相当冷漠。

  “……那你一会帮忙看着点。”

  “看什么?”

  “嘶!还能看什么?他们男生好多啊,”酒吧老板说,“各个牛高马大,听说东北爷们人均特别能喝,我怕冉姐吃亏。”

  “你都说他们牛高马大。”他声音听上去凉凉的,“我能怎么着?”

  “除了那个目测一米九的,剩下的也没比你高个两厘米,”酒吧老板掰着手指真诚道,“目测全上也就跟你干个五五开。”

  “我不会打架。”

  “别这样,你要是那么废我请你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当花瓶?”

  “……………………我呸。”

  酒吧老板晦气地在那呸呸呸,北皎就不搭理他了。

  又一片被炸的舒展开来的粉色虾片被夹出来落入盘子,发出“沙沙”的轻响,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等到酒吧老板以为自己请了个哑巴员工……

  他才听见他不轻不重地“啧”了声。

  也没说对于卡座那群人,他到底管不管。

  ……

  卡座那群人自然不知道自己屁事没干,先被酒吧老板提防上了。

  姜冉坐在他们中间,话少,但是完美融入。

  可能是上了年纪,她觉得和小朋友们喝酒,那还是比和老烟那些老油子喝酒来的有趣。

  同谢宇他们篮球队一块儿来的事他们同校田径队的两个女生,排排坐坐在她旁边,都是十八岁的水嫩嫩年纪,从坐下来开始就小仓鼠似的拱来拱去,讨论吧台后面的服务生长得好帅,老板只让他炸东西切果盘简直暴殄天物——

  “听说早上发传单的北极熊就是他。”

  “天啊,是他?”

  “对啊,我后来听山东C大田径队的人说的。”

  “啊啊啊啊我亲手从他熊爪接的宣传单!那今晚我们买酒他得有提成啊!”

  叽叽喳喳的,就好可爱。旁边谢宇他们已经开了一桶生啤,姜冉一心二用一边听女生们聊八卦,还分神陪他们玩着游戏,半个小时过去了,半桶啤酒不见了一半……

  姜冉一把游戏没输,面前那杯酒来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谢宇他们都没发现。

  一群楞头小子,哐哐几杯下肚,多少上了头……借着酒精上头迷迷糊糊又有了胆子,借着酒吧音乐,平日里严肃且说一不二的队长敛了些锋芒,小心翼翼往姜冉那边靠了靠。

  偏过头,盯着姐姐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等她微笑着转过头看着她,他心跳都快停了,狠下心,凑到姐姐耳边说:“小冉姐,咱俩单独玩把骰子。”

  姜冉自然不会拒绝。

  两个人的猜骰子也不算难,谢宇这会儿喝了几杯脑子大约也跟不上了,一共十个筛子,上来敢叫五个六,姜冉看了眼自己的,笑了笑,想叫六个一。

  话到了嘴边,又瞅着弟弟都快喝挂了,这再来一杯实在可怜,大发慈悲话锋一转,喊了六个六。

  谢宇再喊七个一,她闭眼瞎跟,把开的机会留给他。

  自然是她输。

  拿起酒杯,唇瓣刚碰着今晚第一口酒,这时候,突然卡座入口出现个黑影——

  身边原本叽叽喳喳的俩女生集体噤声。

  站在外面的人走进来,隔着桌子正好立在姜冉对面,弯下腰时,他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正好将她完全笼罩。

  好不容易找着机会稍微挨近,此时肩膀碰着肩膀挨着姐姐的谢宇感觉到肩膀接触地,忽然仿佛有冰冷的蛇爬过……

  光线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大概是错觉。

  与此同时,一盘刚炸好的虾片被放在桌子上。

  来人懒洋洋地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视一圈周围的人,鸦雀无声的卡座众人瞪视中,他神态漠然。

  目光定格在姜冉握着酒杯的纤细手腕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缓慢低磁的声音才响起。

  “虾片,”他说,“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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