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都是他的错
“师姐！”
宇文明珠一个人站在阵外，急得几乎要跺脚，心里不禁涌上一股绝望之意。
谁能想得到，这位不苟言笑的师姐，一言不合就开启了诛仙大阵！
这一阵，是谢青帝祖师手创，但得了真传的，不仅有他自己的弟子靳少兰，还有一位，就是姬重祖师门下、洛书的导师楚随风。
据说是当年姬、谢两位祖师打赌，谢祖师布下阵法，姬祖师去破，结果不但破了阵，还赢了布阵的四把宝剑，其中之一便传给了楚随风。
眼下洛书手中那把红光闪耀、杀气逼人的宝剑，正是四剑之一、传自楚随风的陷仙剑。
诛仙阵分四方四门，门上各悬一剑，俟人进阵，剑上便有雷声震动，击杀来人。
洛书虽只有一剑，但一化为四，正是重建了这座凶恶阵法，连宇文明珠都不敢轻易闯入。
然而，她又能撑得了多久呢？
宇文明珠固然相信这位师姐的修为，但之前她控制青石八卦阵法，不免有所耗损，要不然也不会被晏宁二人乘隙破阵。
何况她只有一把剑，倘若将诛仙阵分为四座小阵，只开启其一，还能支应得来。如今一气便开了整座大阵，要发挥出四倍的威力，便需催动四倍的修元。
肯定不行！
一想到此，宇文明珠再不犹豫，挥手向天打出一道青光。
光芒如剑直射天空，一时间竟连正午识烈的日光也黯然失色，满天都被映作亮得发白的青色。
——对不住了，师姐！
宇文明珠想起洛书之前的叮嘱，“不要让任何人插手”，便知她是早就察觉了青石阵法将破，要用诛仙阵阻住对方二人的脚步。
她并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她都不曾想过能胜，只是要抢在所有人之前，挡住那两个人。
但这根本没有必要！
宇文明珠猜不透令这位师姐如此决绝的原因，却不妨碍他召唤同门，一起承担洛书想要自己担下的责任。
说我们青城派耍无赖也罢，倚多为胜也罢，我们就是要守护这青城山上的每一个人！
转瞬之间，无数剑光已从山间急速飞来，汇聚到荐福宫的院落中。
……
“锵”的一声，燕雪峰手中的剑已经断裂成三截，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情急之下，他狠了狠心，咬破舌尖，喷出一簇血雾来。
这自身精血化作的烟雾登时凝成一张坚韧的网，便张在他头顶三尺之处，硬生生挡住雷霆的攻势。
——这一回是来真的了！
燕雪峰心里转着念头，不敢再向前，左右张望着游走的去处。但他退了十余步，一直出了方才进入的那道门，门上悬挂的宝剑还是不停震动，雷声大作，像是盯死了他般追击。
他能够感觉到，打在头顶护罩上的雷霆之力，比之前面在青石阵中的天雷，力量何止大了几十倍！
硬撑是撑不住的，要冲进阵去和操控阵法的洛书正面对决，更加不可能。
燕雪峰早忘记了自己腹诽洛书毫无实力的事。眼下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叶小舟，正在风高浪急的海面上颠簸，不知何时就会被巨涛吞没。
“晏长老！晏……”他忍不住惊惶地叫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几乎全被隆隆的雷声湮没了。
绝望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燕掌门，往西方走！”
果然是晏宁的声音，而且，因为是真识传音，丝毫不受雷声干扰。
燕雪峰发觉自己有点失态了，当下依言向西绕去。
他先前只道这阵是纵深展开的，笔直的一条路上，没有任何可以阻挡雷霆攻击的地方。谁知越转向西，雷霆虽然还跟随而来，却越发减弱下来，倒像是鞭长莫及。
他心里一喜，疾速向前跑去，只到半途，便见对面一个人影也飞快奔来，险些撞在一起。
“晏长老，你……”
——你不是叫我向西行吗？怎么你倒往东来了？
燕雪峰这话没问出口，只看到晏宁身后一道雷光劈来。晏宁急忙回身，一掌迎上。
“喀啦啦”一道劈裂的长声，与划破天空的闪电毫无二致。
晏宁举掌凝立一阵，发现再无雷霆追击过来，才吐出一口长气。
“到底……”燕雪峰刚问出两个字，忙又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阵法似的，耳语般道，“你那边是何等状况？难道还有一把剑？”
“不错。”晏宁也没敢大声说话，所幸他们在的位置，两头都离了雷霆范围，倒是还能听得清，“据我推测，不止还有一把，此阵应该是四个方位，四把剑！”
“什——么？”燕雪峰刚高起来的声音又低下去，“那个疯妇，哪里来的四把剑？我又失了天霄绸卷，这可……”
要不是在青石阵中被天雷毁了绸卷，此刻也还能抵挡一阵，不至于像现在，简直就是雷劈的鸭子，除了呆呆发愣，根本毫无办法。
晏宁伸手作势向下压了压：“燕掌门，你稍安毋躁。我方才在东方、南方和西方都转了转，你所在的北方，看来也是如此。我觉得西方剑上的雷霆之力最强，当是这阵法的关键。”
“你这是想硬闯？”
燕雪峰突然觉得眼前之人有点可怕。早先只是因为知晓他自视甚高，总想找当世高手切磋比试，才跑去拉了他上青城山。若为了这个把自己搭进去，未免太不划算了。
晏宁点了点头，目光在燕雪峰身上转了一遭，又摇了摇头。
“燕掌门只是引我上山来，被卷入争斗之中，是我的过错。此阵凶险，燕掌门不必与我一同向前，还是速速出阵去的好。”
出阵？
燕雪峰气得差点笑出声来。他当然想出阵，方才顶着雷击就尝试过多次，很显然洛书是没有放人的意思。否则的话，难道他愿意跟那个疯妇硬碰硬吗？
也不知道那女人是吃了什么药，突然之间喊打喊杀，像是不分个你死我活就不罢休。
“晏长老说的什么话！你我一同上山来，自然共同进退。你看我们如何破阵才好？”
这种时候，彼此都是仅有的帮手，断然没有反目的道理。
晏宁会意地颔首，指向西方的那道门。
……
洛书盘膝坐在阵法最中心的地方，只凭真识与四方宝剑的勾连，便能及时察知入阵二人的去向。
要完全发动起诛仙大阵，她的力量是不够的，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要是够的话，还开什么阵法，直接提了陷仙剑上去，一剑一个，干净利落！
洛书不是嗜杀的人，她只是觉得那两个人很烦，好像赶不走的苍蝇。
燕雪峰就不提了。四百余年来青城派忙着休养生息，好容易才恢复了些当年兴盛时期的景象，哪来得及对外立威？倒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小看了去。
至于那位晏宁晏长老，只看外表倒是正直，像个一心在武道上争胜的武痴。
只不过，拣在掌门和主事院长下山的当口，跑来说要挑战人人皆知重伤未愈的谢清，也真亏他脸皮厚，张得开口。
正直不是他的本心，而是他的手段。
胁迫青城派不得不答应他一战的手段。
恰恰不巧，青城山上的人，最不吃这“正直”的一套。
只是原本打算得好的计划，偏偏出了岔子。
洛书也没想真就下黑手，叫同门一起诛杀了两人——就算是杀了，死无对证，只说是比武切磋的时候不及留手，也就罢了。
她算得清楚，青石阵法困住对方十天上下，等到掌门归来，那两个人还敢有什么话说？
谁知道他们能提前破阵呢！
一想起这个，洛书心里就发恼，恼的不是自己学艺不精、能力不足，而是自己的多管闲事。
以她的修为，控制二百多座小阵本是毫无问题的，断不会让那个晏宁寻到八卦幻象之间的衔接不紧密处，一举撕开幻象，冲破阵法。
破绽就出在，她之前抽了一丝修元出来。
修元是修家力量的根基，若是用内观之法，当可看到体内丹田处如气结团般的“核”，便是修元所在了。
力量即是修为的体现，可以通过修炼增强，运用时也不会永久损耗。这正如凡人干了重活，累得浑身乏力，只消休息几天，即可恢复如常。
然而修元一旦抽去，除非重新采天地灵气补齐，便有了损失，从而影响到修为的运用。
洛书的那一丝修元，不就是在谢清中毒、激发伤势的时候，抽去助他疗伤了么！
本来她是不愿意的。她对谢清的芥蒂，甚至可以说是恨意，恐怕比山上任何人都要深得多。她其实恨不得他死。
但她又知道，谢清不能死。她也不能放着一个重伤的人在眼前，自己不闻不问。
这修元送得，心甘情愿，却又不情不愿。
而且他也不知道还回来！
这个谢清，真是哪里有他，哪里就有祸事！
要不是为了替他挡驾，洛书也不会开青石阵法困住来人，又因为修元受损被人破了阵，搞得颜面扫地。
修元受损也是因为他！
前前后后，都是他的错！
宇文明珠只看到洛书平静的神色，又哪里知晓，这位师姐在心里早把谢清骂得狗血淋头。
既然已经丢了脸，洛书就不介意再耍一次无赖。
拼尽全力开启诛仙大阵，未必是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洛书心里倒是跟谢清赌上了这口气。
——你害我在外人面前丢脸，我要是不能在你前头挡住他们，就算我输！
这种强辞夺理的想法，在场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恐怕没人能猜得出。
洛书是个修家，是和掌门同时代的资深院长，洛书也是个女人。
女人的心，总是很难猜的。
……
诛仙阵内轰隆隆的雷鸣声，就算在外面也听得十分清楚。
山上的院长教授们看到剑光传讯，早都聚集在了荐福宫前，却个个脸色沮丧，不知如何是好。
想是洛书早料到宇文明珠会不听自己的嘱咐，所以直接封死了阵法，外面的人皆不得其门而入。
若是合众人之力，在外面强行破开阵法，不是办不到，只怕会伤了主持阵法的洛书。
束手无策。
难道真要等阵里决出个结果来？
不说被对方破阵，便是两败俱伤，众人都难以接受。
宇文明珠死死地咬着牙，觉得这全都是自己的错。
倘若自己从一开始就拦下洛书布阵，不对，是根本不叫洛书前来，只由自己跟那两人周旋，势必不是现在的情景。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同意他们去见谢清院长。
……谢清？
宇文明珠的目光闪了闪，随即扫过在场的人群，却没有见到那个高而且瘦、挺直刚硬像一把剑的身影。
谢清在后山的白云洞，也许并未看到剑讯。
而且他还有伤在身。
不知道为什么，宇文明珠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仍然觉得，要解开眼前的难题，恐怕只能指望谢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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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得到，这位不苟言笑的师姐，一言不合就开启了诛仙大阵！
这一阵，是谢青帝祖师手创，但得了真传的，不仅有他自己的弟子靳少兰，还有一位，就是姬重祖师门下、洛书的导师楚随风。
据说是当年姬、谢两位祖师打赌，谢祖师布下阵法，姬祖师去破，结果不但破了阵，还赢了布阵的四把宝剑，其中之一便传给了楚随风。
眼下洛书手中那把红光闪耀、杀气逼人的宝剑，正是四剑之一、传自楚随风的陷仙剑。
诛仙阵分四方四门，门上各悬一剑，俟人进阵，剑上便有雷声震动，击杀来人。
洛书虽只有一剑，但一化为四，正是重建了这座凶恶阵法，连宇文明珠都不敢轻易闯入。
然而，她又能撑得了多久呢？
宇文明珠固然相信这位师姐的修为，但之前她控制青石八卦阵法，不免有所耗损，要不然也不会被晏宁二人乘隙破阵。
何况她只有一把剑，倘若将诛仙阵分为四座小阵，只开启其一，还能支应得来。如今一气便开了整座大阵，要发挥出四倍的威力，便需催动四倍的修元。
肯定不行！
一想到此，宇文明珠再不犹豫，挥手向天打出一道青光。
光芒如剑直射天空，一时间竟连正午识烈的日光也黯然失色，满天都被映作亮得发白的青色。
——对不住了，师姐！
宇文明珠想起洛书之前的叮嘱，“不要让任何人插手”，便知她是早就察觉了青石阵法将破，要用诛仙阵阻住对方二人的脚步。
她并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她都不曾想过能胜，只是要抢在所有人之前，挡住那两个人。
但这根本没有必要！
宇文明珠猜不透令这位师姐如此决绝的原因，却不妨碍他召唤同门，一起承担洛书想要自己担下的责任。
说我们青城派耍无赖也罢，倚多为胜也罢，我们就是要守护这青城山上的每一个人！
转瞬之间，无数剑光已从山间急速飞来，汇聚到荐福宫的院落中。
……
“锵”的一声，燕雪峰手中的剑已经断裂成三截，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情急之下，他狠了狠心，咬破舌尖，喷出一簇血雾来。
这自身精血化作的烟雾登时凝成一张坚韧的网，便张在他头顶三尺之处，硬生生挡住雷霆的攻势。
——这一回是来真的了！
燕雪峰心里转着念头，不敢再向前，左右张望着游走的去处。但他退了十余步，一直出了方才进入的那道门，门上悬挂的宝剑还是不停震动，雷声大作，像是盯死了他般追击。
他能够感觉到，打在头顶护罩上的雷霆之力，比之前面在青石阵中的天雷，力量何止大了几十倍！
硬撑是撑不住的，要冲进阵去和操控阵法的洛书正面对决，更加不可能。
燕雪峰早忘记了自己腹诽洛书毫无实力的事。眼下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叶小舟，正在风高浪急的海面上颠簸，不知何时就会被巨涛吞没。
“晏长老！晏……”他忍不住惊惶地叫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几乎全被隆隆的雷声湮没了。
绝望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燕掌门，往西方走！”
果然是晏宁的声音，而且，因为是真识传音，丝毫不受雷声干扰。
燕雪峰发觉自己有点失态了，当下依言向西绕去。
他先前只道这阵是纵深展开的，笔直的一条路上，没有任何可以阻挡雷霆攻击的地方。谁知越转向西，雷霆虽然还跟随而来，却越发减弱下来，倒像是鞭长莫及。
他心里一喜，疾速向前跑去，只到半途，便见对面一个人影也飞快奔来，险些撞在一起。
“晏长老，你……”
——你不是叫我向西行吗？怎么你倒往东来了？
燕雪峰这话没问出口，只看到晏宁身后一道雷光劈来。晏宁急忙回身，一掌迎上。
“喀啦啦”一道劈裂的长声，与划破天空的闪电毫无二致。
晏宁举掌凝立一阵，发现再无雷霆追击过来，才吐出一口长气。
“到底……”燕雪峰刚问出两个字，忙又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阵法似的，耳语般道，“你那边是何等状况？难道还有一把剑？”
“不错。”晏宁也没敢大声说话，所幸他们在的位置，两头都离了雷霆范围，倒是还能听得清，“据我推测，不止还有一把，此阵应该是四个方位，四把剑！”
“什——么？”燕雪峰刚高起来的声音又低下去，“那个疯妇，哪里来的四把剑？我又失了天霄绸卷，这可……”
要不是在青石阵中被天雷毁了绸卷，此刻也还能抵挡一阵，不至于像现在，简直就是雷劈的鸭子，除了呆呆发愣，根本毫无办法。
晏宁伸手作势向下压了压：“燕掌门，你稍安毋躁。我方才在东方、南方和西方都转了转，你所在的北方，看来也是如此。我觉得西方剑上的雷霆之力最强，当是这阵法的关键。”
“你这是想硬闯？”
燕雪峰突然觉得眼前之人有点可怕。早先只是因为知晓他自视甚高，总想找当世高手切磋比试，才跑去拉了他上青城山。若为了这个把自己搭进去，未免太不划算了。
晏宁点了点头，目光在燕雪峰身上转了一遭，又摇了摇头。
“燕掌门只是引我上山来，被卷入争斗之中，是我的过错。此阵凶险，燕掌门不必与我一同向前，还是速速出阵去的好。”
出阵？
燕雪峰气得差点笑出声来。他当然想出阵，方才顶着雷击就尝试过多次，很显然洛书是没有放人的意思。否则的话，难道他愿意跟那个疯妇硬碰硬吗？
也不知道那女人是吃了什么药，突然之间喊打喊杀，像是不分个你死我活就不罢休。
“晏长老说的什么话！你我一同上山来，自然共同进退。你看我们如何破阵才好？”
这种时候，彼此都是仅有的帮手，断然没有反目的道理。
晏宁会意地颔首，指向西方的那道门。
……
洛书盘膝坐在阵法最中心的地方，只凭真识与四方宝剑的勾连，便能及时察知入阵二人的去向。
要完全发动起诛仙大阵，她的力量是不够的，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要是够的话，还开什么阵法，直接提了陷仙剑上去，一剑一个，干净利落！
洛书不是嗜杀的人，她只是觉得那两个人很烦，好像赶不走的苍蝇。
燕雪峰就不提了。四百余年来青城派忙着休养生息，好容易才恢复了些当年兴盛时期的景象，哪来得及对外立威？倒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小看了去。
至于那位晏宁晏长老，只看外表倒是正直，像个一心在武道上争胜的武痴。
只不过，拣在掌门和主事院长下山的当口，跑来说要挑战人人皆知重伤未愈的谢清，也真亏他脸皮厚，张得开口。
正直不是他的本心，而是他的手段。
胁迫青城派不得不答应他一战的手段。
恰恰不巧，青城山上的人，最不吃这“正直”的一套。
只是原本打算得好的计划，偏偏出了岔子。
洛书也没想真就下黑手，叫同门一起诛杀了两人——就算是杀了，死无对证，只说是比武切磋的时候不及留手，也就罢了。
她算得清楚，青石阵法困住对方十天上下，等到掌门归来，那两个人还敢有什么话说？
谁知道他们能提前破阵呢！
一想起这个，洛书心里就发恼，恼的不是自己学艺不精、能力不足，而是自己的多管闲事。
以她的修为，控制二百多座小阵本是毫无问题的，断不会让那个晏宁寻到八卦幻象之间的衔接不紧密处，一举撕开幻象，冲破阵法。
破绽就出在，她之前抽了一丝修元出来。
修元是修家力量的根基，若是用内观之法，当可看到体内丹田处如气结团般的“核”，便是修元所在了。
力量即是修为的体现，可以通过修炼增强，运用时也不会永久损耗。这正如凡人干了重活，累得浑身乏力，只消休息几天，即可恢复如常。
然而修元一旦抽去，除非重新采天地灵气补齐，便有了损失，从而影响到修为的运用。
洛书的那一丝修元，不就是在谢清中毒、激发伤势的时候，抽去助他疗伤了么！
本来她是不愿意的。她对谢清的芥蒂，甚至可以说是恨意，恐怕比山上任何人都要深得多。她其实恨不得他死。
但她又知道，谢清不能死。她也不能放着一个重伤的人在眼前，自己不闻不问。
这修元送得，心甘情愿，却又不情不愿。
而且他也不知道还回来！
这个谢清，真是哪里有他，哪里就有祸事！
要不是为了替他挡驾，洛书也不会开青石阵法困住来人，又因为修元受损被人破了阵，搞得颜面扫地。
修元受损也是因为他！
前前后后，都是他的错！
宇文明珠只看到洛书平静的神色，又哪里知晓，这位师姐在心里早把谢清骂得狗血淋头。
既然已经丢了脸，洛书就不介意再耍一次无赖。
拼尽全力开启诛仙大阵，未必是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洛书心里倒是跟谢清赌上了这口气。
——你害我在外人面前丢脸，我要是不能在你前头挡住他们，就算我输！
这种强辞夺理的想法，在场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恐怕没人能猜得出。
洛书是个修家，是和掌门同时代的资深院长，洛书也是个女人。
女人的心，总是很难猜的。
……
诛仙阵内轰隆隆的雷鸣声，就算在外面也听得十分清楚。
山上的院长教授们看到剑光传讯，早都聚集在了荐福宫前，却个个脸色沮丧，不知如何是好。
想是洛书早料到宇文明珠会不听自己的嘱咐，所以直接封死了阵法，外面的人皆不得其门而入。
若是合众人之力，在外面强行破开阵法，不是办不到，只怕会伤了主持阵法的洛书。
束手无策。
难道真要等阵里决出个结果来？
不说被对方破阵，便是两败俱伤，众人都难以接受。
宇文明珠死死地咬着牙，觉得这全都是自己的错。
倘若自己从一开始就拦下洛书布阵，不对，是根本不叫洛书前来，只由自己跟那两人周旋，势必不是现在的情景。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同意他们去见谢清院长。
……谢清？
宇文明珠的目光闪了闪，随即扫过在场的人群，却没有见到那个高而且瘦、挺直刚硬像一把剑的身影。
谢清在后山的白云洞，也许并未看到剑讯。
而且他还有伤在身。
不知道为什么，宇文明珠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仍然觉得，要解开眼前的难题，恐怕只能指望谢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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