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平地波澜暗起伏_殿上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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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平地波澜暗起伏

  第一百八十六章平地波澜暗起伏

  别人家都是万千欢喜的迎回自家那位,前任唐王家中,却是出了三位嫔妃,其中两女还位属高阶这等闲话传扬出去,顿时引得好事者津津乐道,有促狭的甚至编了歌谣,暗讽前任唐王卖女求荣,望女成凤。

  唐王已被废为庶人,虽然受天朝优待,仍住了一所不算太过破旧的宅子,但按旧例却也不能再用朱漆铜钉大门和兽首石尊,只是在匾额上含糊其词的写了一个石府。

  今日的石府,却是不同往常。从凌晨起就以净水泼街,缎绸铺地,自街头巷口起,俱系以道帷挡严,周围闲杂人等虽然伸长了脖子,想目睹宫妃省亲这等盛况,却只能透过深帷布料,模模糊糊的看个人影,这些娘娘贵主们生得如何花容玉貌,他们是根本不能一窥的。

  石府中门大开,家中男子齐聚门外恭迎,女眷们则盛重装扮,在二门内等候。

  前任唐王穿着一件宁绸蝠纹的袍子,模样仍是清癯斯文,却是多了几缕白发,更添三分老态。

  他半低着头,一副喜不自禁,惊喜茫然的模样,只有紧握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示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等了一个多时辰,一位穿红衣的宫使骑马来到石府门前,语调平平的通报,却是让等在二门内的前任王后低声哭泣了出声。

  唐王的眼中也隐现泪光:自己的爱女,那般骄傲而又睿智出色的孩子,一入深宫便再不曾相见,也不知她过得怎样?

  说话之间,十二对宫监的队伍已经出现在街头,迤俪端严的队伍中,煊赫华贵的卤薄缓缓行来,隐隐有细乐之声.一对对龙旌凤帜,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一派天下威严,队伍后方是另一顶朱纹飞鸾的坐辇,再看是时,隐约还有一挺云缎小轿,实在是看不真切了。

  宫使拂尘一甩,尖利的嗓音让人心头一颤,“娘娘风驾在此,众人还不跪迎?”

  唐王眼中的激动泪光停滞了,他轻叹一声,撂起袍服下摆便开始叩拜,身后众人跪了一地,一时间门前人头熙攘,却都是跪伏在地,无人敢擅自抬头。

  “父亲大人请起吧。”

  恬美含笑的嗓音,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毫无见到亲人该有的激动。

  听到这全然陌生的嗓音,唐王却是身上一颤,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凤舆之中坐着的,竟不是他心爱的掌珠丹嘉

  他直楞楞的跪在那里,看在宫使眼里却是极不懂规矩的,于是面色一沉,低斥道:“贤妃娘娘叫起,石大人为何毫无动静?”

  贤妃娘娘

  这四字入了唐王耳中,简直是全然陌生,他楞了一瞬,这才想起是谁,他如梦初醒的眨了眨眼,快速的站起身来,眼光停留在华贵的凤舆上,却是说不出的复杂烦躁

  贤妃位列四妃之一,比起“嘉妃”这种以名为号的妃位,是绝对只高不低的,又听说皇帝颇为宠爱她,所以首先入门的,定然是她的车驾

  那个庶出的五女儿,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是极为稀薄的,甚至可以说,他记不得她长什么样。

  体弱多病的玉妃原本就不甚得他的宠,她逝去后,这个女儿就更不在他心上,甚至每年的年节庆典也不多看她一眼。

  更何况,后来又出了“那件事”

  唐王仿佛想起了什么极为隐秘可怕的事,面色变得惨白,眉心皱得死紧,整个人都好似陷入默然的惊恐不安。

  “父亲大人,本宫已经累了,先进去休息吧。”

  嗓音虽然甜美俏笑,却并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直接告知。

  “是是……娘娘一路跋涉,真是辛苦了。”

  唐王的话答得很快,却偏偏没有什么激动与感慨,嗓音平得象是在讲别人家的事,目光却已开始梭巡第二驾的车辇。

  车驾随即浩浩荡荡的进入中门,一路进了石府,只剩下无数闲人在窃窃饲育,八卦不休。

  正堂之上,三位宫妃正式受众人参拜,最上首的,乃是先前无人问津的五小姐,当今皇帝的新宠,贤妃丹离。她穿一件缠枝莲纹的冰蓝襦裙,上披雪色兰纹半臂,腰间一条浅朱缎结,清雅中透出俏丽,发间也只一只白玉扁簪、一只累珠飞仙钗——另一鬓斜挑微颤的,却是一只水晶莲花钗,光芒熠熠,好似刺伤了唐王的眼,他瞥过一边,正好打量起自家的心肝大女儿。

  丹嘉略下首坐着,比起丹离不时发出轻松笑声,她简直消瘦沉默得让人不安。而下首的丹莹,却只分到一只瓷圆凳,很是憋屈的坐着。

  唐王心头一痛,几乎落下泪来,他带些厌恶和不耐的看了谈笑风生的丹离,停留在丹嘉身身上的目光,却是既担忧而又痛苦。

  若没有我这个父亲拖累,只怕丹嘉早就嫁入晋国,过起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了。

  是他这个父王太没用……

  他闭了闭眼,打断了丹离无营养的聒噪,“娘娘想必是累了,你母亲也有几句体己的话要跟你说,不如先入内帷,再一一细说?”

  “好啊好啊。”

  丹离回答仍是没心没肺的爽朗。

  唐王朝和丹嘉使了个眼色,后者好象明白了什么,死寂的眼中渐渐萌生希望,最后,却化为一丝决然,一份激越

  难道是……他来了?

  迎着她激动而又不信的眼神,唐王含笑点了点头,笑容中又宠溺又有心酸。

  丹离抬头挺胸,贵妇人姿势还做得挺直,见唐王心不在焉,眼珠子一转,随即开口道:“父亲,这次迎驾很是热闹,是花费了多少银子?”

  唐王被喊住,心头一片正乱,哪还耐烦跟她多说,随意敷衍道:“大概有个数万吧。“

  “真的吗?这实在是太多了,下次千万不可如此糜费,要知道,父王你现在可不再是帝王了,若是继续这么折腾,只怕我们家又要家破人亡”

  这话不伦不类,荒唐可笑却又触人霉头,听得众人直皱眉,有人在撇嘴暗笑,唐王心头却是咯噔一声——后面半句,在他耳边回响出不吉而阴冷的暗示:若是继续这么折腾,只怕我们家又要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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