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风波(中)_何处闲春剪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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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位风波(中)

  此处看来荒凉人稀,应该是城西郊林没错。这帮人到底有何目的,在这当儿不惜假传圣旨将她骗到此处?

  那宫人顿了一顿,依旧的好声好气,“郡主不必惊慌,这就到了!”

  说话间,宅子的方向略有响动,门开了,影影绰绰的似乎行出来几个人。扫视一眼,烟洛心中“咯噔”一响,知道不妙。有两个武将打扮的人,她是认得的。一是被罢免了检点之位的张永德,一个,就是前段日子曾邂逅过的侍卫厮副帅——韩通。

  不必说,他们既然骗她来此,自然别有图谋。怪只怪自己太过心急,未曾斟酌不妥。如今她孤身一人,被诱入敌,却如何自保?晓得挣扎无用,烟洛暗暗垂眸,竭力镇定,玉指深深嵌入手心,盼望感能压抑住洪水般漫上的恐惧。

  车马复移,脚步愈近,冷不防柔细的下颚被人狠狠地捏住,一抬而起。韩通阴阳怪气地嗤笑仍旧刺耳:“啧啧啧,这位是谁啊?难道是咱们东京城里大名鼎鼎的洛兰郡主?这么冷奠,一招你便跟来了,还真是听话!”

  屈辱如芒在背,瞬间点燃了璀璨如乌玉的明眸。烟洛挣不脱掌握,又说不出话。但眸间鄙视的神色,犹如倔强的野火,霍霍烧进人心里去。韩通被她瞧的着恼,手下又多使了力,“看什么?先帝的遗旨呢?交出来!”

  骨骼轻微的咯吱,烟洛疼得几乎要落泪。闻言却龇牙咧嘴的笑了,冷冷的鼻腔的声音。却原来,这是他们大动干戈的因由。只不过迟了,那份东西已在小丰手中。赵大哥注定江山一统,而这批人,枉扮小丑,跟着一场徒劳罢了。

  韩通登时被她的眉梢眼角的嘲讽之意撩拨得心头大怒,一手反剪了烟洛的双手,另一只手也就松开了钳握,自襟口往下,沿着烟洛的身子一轮摸索。粗暴有力的手指沿着烟洛周身细腻的曲线,肆意蹂躏,接触到的是一片片僵硬和抖颤。他本对那日烟洛的讽刺怀恨于心,此刻不觉得意起来,牢牢制住烟洛,掌下越发刻意轻薄:“郡主躲什么,和赵大人可就甜甜蜜蜜的,这一会子倒装贞节烈妇了?还是,舍不得我离开,才不交出圣旨。”

  身体无法动弹,被人肆意撩拨侮辱,脑中一片绝望的羞恨。烟洛拼命挣扎,却只换来腕间越发剧烈帝痛与□的劲道,窘迫间泪落如雨,尖声道:“放手,混蛋,放手!”

  “混蛋?”韩通停了一停,已经从上到下搜了一圈,只摸出了一包银针兼几点药品,随手将摸出的“朱殇”摔到车脚,凶霸必现:“你骂谁?”

  “自然骂你!卑鄙下流,猪狗不如的混蛋!只敢欺辱弱质女子,算什么男人!”烟洛气急,再无顾忌。眼梢瞟过一旁作壁上观的张永德,却看到他面无表情,倒很似今日所见的赵普的扑克脸,心中又是一沉。

  韩通想都不想,甩来重重一记耳光,砸得烟洛脑中轰轰作响,粉颊登时火辣辣的红涨起来。烟洛愤愤地斥了一句“垃圾”,把韩通气得又高高抬了手。张永德反近了一步:“韩郎……”他与同伴讲话,却笔直逼视着烟洛不甘的小脸:“可有圣旨?”

  韩通顿了顿,一把甩开了烟洛,令她一个踉跄撞在车边,几乎跌下车来。大咧咧道:“他的,这女子精得很,似乎没带出来!”

  “哦?”张永德弯下身对住烟洛,笑容寒森森的:“那么,烦请洛兰郡主告知,这封遗诏如今在何处,又是什么内容?”

  烟洛被他不阴不阳的目光瞧的寒凉到心里去,眼下只能强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张永德眉目间的皱纹抖颤狰狞起来,瞟了一眼韩通,缓缓道:“因为,郡主冰清玉洁,不愿受辱!”

  烟洛不由得微一瑟缩,因为那人说话志在必得的语气。刚巧,手边隐约靠上个硬硬的东西——是“朱殇”。心尖,不敢再想那匕首的主人,脑中迅速转着主意。如今情势,她落尽下风,若老实答出问题,自然再无利用价值,只怕贞节性命,无一能保,倒不如,搏上一搏……

  积蓄了所有残余的勇气,暗自握紧那把弯曲的芙蓉木柄,毫无征兆的猛然奋力挥臂刺去,饶张永德退得快,红芒闪处,一缕发丝已飘然坠地。烟洛则就势翻身,狼狈的退入车内,反手将“朱殇”横上雪白的纤颈。乌黑的发丝散落如瀑,清颜楚楚只剩了凄绝:“想知道遗旨内容?妄想!如今遗诏在一个妥当的人手里,若我无故不再联系,他将即刻将这遗诏送到一个先帝安排之人手中。如果你再用强,我立刻自绝,到了那时候……”故意将尾音拖了一拖,似种不经意的威胁。

  张永德刚刚一直讨厌的笑着,闻言脸色微变,惊疑不定起来。烟洛越发肯定了他并不知晓那遗旨的真正内容,猜测他只是心虚,欲先毁掉那份遗诏。韩通却已气势汹汹跳上车来,怪笑道:“我就不信,你敢去死!”劈手欲夺下“朱殇”,没成想烟洛真的手下微微使劲,一道新鲜血痕刹那便横于纤颈,断续几颗殷红的鲜血,夺目刺眼。烟洛疼的,却倔强的蹙紧了眉,一字一句出自晶莹的贝齿:“就算你抢得了匕首,能不能阻止我咬舌自尽?”韩通去势一顿,偷眼瞟了瞟张永德,倒真不敢轻举妄动了。

  张永德默不作声,观察了半晌,见烟洛勉强支撑着几乎摇摇欲坠,却始终一脸决意胜券在握的模样,终于有几分信以为真了。如今城中军力被赵匡胤带出大半,剩下的多曾属自己麾下。他策划经年,想不到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原欲趁此要挟幼帝退位让贤,待赵匡胤赶回一切木已成舟,自己这皇帝名正言顺,他若敢挥戈相向便谋反篡位,自己大可以堂皇讨伐。然而先帝临终前确有遗诏,他未曾探听到详情,一直耿耿于怀。只担心遗诏其实对自己不利,到时落人口实,只怕皇位权威皆不能保。念及此,笑面虎立刻变了面色,和善起来:“洛兰郡主息怒!末将请郡主来,其实只是品评风光,并无恶意。韩通平日鲁莽,不过与郡主开个玩笑,万望郡主见谅。”

  烟洛只是一径冷笑,身体,如玉石雕塑般一动不动。张永德的说辞做法恬不知耻,纰漏连连,她其实无心戳破。自己来自现代,并非一贞二烈被人摸了两把就要寻死的女子,目前作此情状,只为保全自己。她有意半掩半露,令张永德对遗旨惊疑忌惮,便可拖延些时间。其间宫中或赵大哥的人察觉了她的失踪,必会出力寻找。如此,总有一线获救的希望。

  张永德佯作大方的挥挥手,道:“今日洛兰郡主受惊,快些送郡主好生入宅歇息。”

  韩通应了一声,便欲来拉扯。烟洛直了直身子,朱殇几乎又快入了皮肉,明眸如火,切齿道:“滚!”

  韩通怒极正要发作,张永德却淡淡吩咐:“韩郎,你先退下!万事从长计议……”不再容烟洛抗拒,命人将马车驶进大宅中。

  烟洛抓紧时机匆匆将身边的东西收好,就被推耸下车,丢进了一间摆设简单的屋子。门在身后缓缓阖严,纤细的身子原本立得笔直,在木门关牢的一瞬,不禁猛地捂住朱唇,脱了力一般,一径滑倒下去。蜷缩的身子一如秋风中的蝶,惊恐的啜泣被死死的捂住——她怕引人疑心,她真的害怕。恐惧,将时间的黑洞延展成无边的深暗,在血液间疯狂的流窜,放肆的滋长,几快将人的意志摧毁逼疯。

  夕阳残辉尽,天地越发冷煞,苍穹鼓风,阵阵撼动窗棂。

  张永德的确够狠辣,除了水,他未曾着人送来任何饮食。烟洛一人哭了许久,在送水人来的前一刻惊跳起来,迅速的爬上床,和衣入被,面朝里侧卧着。跟着进来的的张永德立在她身后,似乎在与她打商量:“郡主今日在这里作客,不便回去。叫故人等急了担心可就不好,不如将那暗语和地址告知,张某派人替郡主跑上一遭,也免得悬心!”

  烟洛明晓得他不过是想顺藤摸瓜找到密旨,此刻也不能质疑。也没翻身,只是边思索边胡编道:“苏府西门不远处,第三颗柳树下的泥地。我落日前若不现身,便会派人夜间去那里画一个“洛”字,他第二日晨曦时分会去确认。”

  “是么?”张永德迟疑片刻,低声笑:“如此,末将不打扰了,郡主好生休息。”转身定定然去了,如果郡主撒谎,料也躲不过今明几日,他正踌躇满志,并不担心。

  木门“吱呀”一声重又关阖,黑夜带着冰寒席卷而来,渐渐蔓延着一股诡异的静寂。烟洛回过身,冷的发僵,脑子再也转不动。只在稀薄的月光中一遍遍的辨认银钩爬过墙角树梢,幽幽升至苍然奠穹。想象着月弧圆缺如意,不觉就念起他的眼,变幻蛊惑,在凝注的一瞬惊心动魄的情深如海,仿佛一生一世,几生几世,一笑间泯尽了光阴蹉跎。顷刻间心如刀绞,夜橪……烟洛苦笑了,闭上眼,心中淌过一痕炙热。至少,可能死去之前,让我放纵自己想你一次,承认某种无望无解却深刻难灭的情感。我一定是着了魔,无论如何压抑着续,却始终忘不了你。快乐时忘不了,惊惶时忘不了,自由时忘不了,受伤了,还是,忘不了……

  唇角不知不觉染着些许涩然叼蜜,烟洛放松了片刻,坐起身,摸到桌边捏了杯冷茶慢慢啜。过了一会儿,踱到窗边悄悄窥视,发觉门外有五六人看着,两边的窗户下也立着暗影,凭她一人,看来是插翅难逃了。

  原本,在任何时刻都不肯放弃,是她乐天坚韧的性子使然。然这一次,烟洛重坐下来,静心分析了一阵,心中多少绝望。正自盘算还有无逃生的可能,南面的一扇窗“嗤”的一响,似有了动静。没容她反映,两条夜猫般的人影窜入了房间,烟洛微惊抬眸,那二人都套着夜行衣,灵巧而快捷。其中一人,伸手便捂住了烟洛的嘴,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道:“郡主收声!我们是救你出去的!”

  烟洛又喜又疑,搁了茶盅,戒备的望向那两个人,问句倒是极小声:“你们是何人?”

  或者说,是谁的人。她担心这是张永德的疑兵之计——一旦他得知自己一心想逃,自然便能猜出其实他并无把柄在自己手中。如不小心,杀身之祸绝难幸免。那人矛盾了片刻,不敢再拖延时间,实话招了:“赵二公子,派我们前来保护郡主!”

  烟洛讶异,心内却不觉安妥。如果他们真是匡义的人,为何不将她被劫的消息报备守在苏府的赵普,反而偷偷摸摸登堂入室?不觉间又退了一步:“你们要带我去哪?”

  另外那人见烟洛狐疑,恐生迟则生变。咬咬牙,急道:“先带走!”

  旁边的人无声一指戳来,烟洛但觉腰间一麻,登时全身无力的软倒下去,被打头的黑衣人轻松截住,抱住她便闪身出了屋子。屋外还散着四五人,见他们出来倏然围拢,轻巧作伞状散于身侧。烟洛想不明白自己为何此刻变作你争我抢的香馍馍,脑中刹然恍过匡义绝艳的疯狂的眸子,警铃大作。该不会,是匡义暗中计划着劫了她藏匿去某个地方吧?若果真如此,日后如何,她不敢设想?心中不住地苦笑,原来苏烟洛的自由甚或性命,竟然分毫由不得自己呢。

  七转八转,眼底只是疏疏光影,几双深紫如墨的精致鞋履,令人联想到匡义艳媚耀目的品味。然后,他们停住,似乎顺利的退到了最后的墙围。训练有素的几人极有默契,有两个人已经率先腾上墙头,飞快地抛下了绳索。绑绳索的人小心翼翼,似乎怕弄伤了烟洛,所以只在她腰间捆绑仔细,倒颇费了些事。

  烟洛觉得自己似个粽子一般,反正不能动亦不可言,只得睁着乌溜溜的眼安静谍凭摆弄。身体一倾,倏的被卷至半空,却似遇到什么障碍,骤然一停。风声忽过,眼前的一切猛地摇曳起来,晃得人目眩头晕。烟洛恍惚听到几声轻呼,腰间却被一股大力缠上,借势一甩,身体便轻盈的飞上了墙头,跌进一具等候的怀抱中。她无力抬首,只能平视着那人的肩胛。那是一幅非常漂亮非常男性的肩,肌肉的线条无比流畅,微露的锁骨连接着健美修长的脖颈,微微一弯,锁骨必现,便是万般的性感撩人,引人遐想。

  身上不知被点打了几处,似乎力量与声音又回到了软弱的躯壳内。烟洛使劲地吸气,却控制不住抖颤。奋力地抬眸,终究看到那人的笑,乌云去了,清月渐明。他微勾的嘴角,几丝戏谑一如往日。幽漆的眸底深处却蕴了月光,漾着漾着,渐渐漾作水云一般至极的柔:“洛洛……”他轻轻地撩过她散乱的发:“果然,你没有我,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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