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劫难_何处闲春剪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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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劫难

  烟洛的剪水双眸瞪到大无可大,突然间心脏被尖锐的划过,大惊失色:“丰儿,丰儿……”韩丰,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可以在外面浴血?

  韩丰的声音却从左边传了进来,似是拼力架住了一剑,寻了空隙气喘着道:“姐姐别动,外面危险!”

  小引面色惊恐到焦黄,本来一直簌簌躲在车角秋萍的怀中,此刻却猛地醒觉过来,高声喊:“韩丰,你,你回来啊!”

  韩丰又挡了几下,显然再无法分心说话,透过影影重重的竹帘子,黑发上黄带在剑戟间飘扬,他的身形稍显狼狈,却不断挡格,一直守在左边不退一步。车里的三人似笼中的鸟,束手无策的面面相觑。车边的守护的几人,只是拚死了抵挡着对方凶狠的攻击。无限扩大的砍杀声音中,撑不过半盏茶功夫,车后和右边却同时传来两声惨呼,车前的车夫又惊又怒:“张兄周兄……”

  “啊……”烟洛惊跳,就欲起身,秋萍忙拦道:“小姐,你绝不可以出去,会没命的!”

  烟洛心急如焚,惨然道:“秋萍,这次我害死你们了!”想不到,一意逃出京来,小心避着朝廷的追捕,却在这穷乡僻壤碰到了更凶残的流匪。这帮人连话都不多说就抢车杀人,难道此番劫难已经无可幸免?

  “小姐……”

  还未来得及思索,车右侧和后侧先后捅进两把枪茅一段刀锋,好在马车厚重,进得并不太深,所以没有伤到人。小引一直神经紧张,吓得话都说不出了。此刻却似被劈到一般,惊叫一计,声音高亢而刺耳,然后直如拧开了水龙头一般,无限惊恐的只管尖叫起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车夫和韩丰同时大骇,那车夫忍不住回头探看,只这一刻分神,突然便怪哼了一声,“扑通”栽下了马车。韩丰大急,一剑挡开旁边袭来的人,身形一转跳上了车头。四面环视,两位武师已然倒在血泊,车夫显然也刚刚被人击中要害,命丧车底。而围住的匪人,却仍有十几个,一张张血糊糊的狰狞面孔,围拢围拢,在自己眼前放大,露出了野兽一般森森的牙。咬紧牙,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着身上大小的伤痕迸裂帝痛,却只是更坚决地握紧了手中的剑。靠定车门,他立定了必死的决心——无论如何,今日也要保护姐姐到最后。

  外面这群人,原本是南唐的士兵,被大周攻下江北之后,回不去家乡,索性作了流寇。由于憎恨周人,所以向是心狠手辣不留活口,仗着这一带朝廷还未整肃,四处抢劫杀人,极是猖狂。可是今日点子扎手,好好的折损了将近一半的弟兄,一辆马车却还未攻破。一群人杀红了眼,才不管面前只是个幼稚青葱的少年,刀光剑影铺天盖地扫荡过来……

  韩丰守在车前,一剑架住了凌空而来的枪矛,身子往□斜,躲过了右边折来的凶狠的剑光,顺势抬脚生生踢开一人飞跃上来的身形,左侧的刀却是无论如何回避不及,只听“呲”的一声,但觉后膝一凉,已经站立不住。勉力将右边冲上的人一个斜刺逼了下去,胸前却挨了前方一记狠棍,浴血的身子硬生生往后跌了下去,“哗啦”撞开了马车的车门。

  烟洛秋萍小引,都是大惊失色,烟洛合身扑了过去:“丰儿!”

  韩丰却一掌将她推开,又是举剑挡格一下。撑起身子,再要挥剑,突然右手滞住,被一道尖利无比的刀锋划过,霎时之间,一串腥热溅了满脸,宝剑嘡啷一声,脱手落了下来。这么电光火石的功夫,一道暗黄的光芒,似道催命的符文,准准狠狠的,直冲向他的胸膛斫去。

  烟洛起身不及,大脑轰的一片空白,所有的惊呼声都憋死在胸口,心神欲裂。恍惚间,一抹淡蓝的影子却无比迅捷的跃上,宛如戏剧一般,正正的拦在了车门前面,就那么轻易的简单的,截住了那道要命的黄芒。

  时间仿佛放了慢速的碟带,把血腥的那一刻,拉得异常缓慢——那是小引,她面朝着小丰,张开了飘飘的水袖,仿佛美丽的蓝色的蝶翼。她的胸前,“突”的,冒出一截枪尖。没有一丝血,没有一丝声音,那枪尖却似个钻头,一点一点穿过小引小小的胸膛,终于贯彻,顿住,冷冷的乌乌得发亮。枪尖尖上,有些个半锈的铜斑,惨绿惨绿……

  “小引!”秋萍悲呼一声,凄厉的声音把那炎热撕了开去,□的空气泛着血色的寒意,穿透皮肤渗入骨髓。

  一向迷糊好奇的眼珠子凝滞了,小引的嘴角却微微扬起,有丝惊诧,仿佛自己也不相信刚刚做了什么,轻声叫:“韩丰!”身体便笔直朝韩丰栽了下去。烟洛奋力张开手臂,被冲力带着重又倒下,二人齐齐跌在了韩丰身边。韩丰的俊脸血污弥漫,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目光对上一旁的姐姐,登时充满内疚苦痛,吃力道:“对……不起!”头一歪,闭上了灿亮亮的眼睛。小引也不再动了,软软从烟洛身上滑了下去,无声无息。

  立时,身前的红裙被沁成溶溶一片——好一味妖艳的沉红。烟洛彻底呆住了,半撑着身子,不会思想,不会移动,盯看自己染血的前襟,明亮的眼睛只剩下空茫的惊疑。秋萍靠了过来,呜咽出声,倚住烟洛身体不住地。

  一帮杀红了眼的男人,见到只剩了两个如花似玉手无寸铁的小娘子,终于停了手,嚣张大笑。闷热的林风安静的穿梭而过,不知哪里散淡着一股香甜的味道,似极了女子的香粉,掺了冷锈般的血腥气味,古怪诡秘到了极点。

  眼前乍暗,似乎有人挡住几尽辛苦射进林中的光线。烟洛无意识掸头,一张满脸横暴的面孔,一把粗嘎难听的嗓音:“我说是谁,叫人这么拼死护着。原来,果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啊!真香啊,连害怕都这么美,让人魂都散了。”

  烟洛凝住他,突然诡异一笑,笑得阴惨惨:“是你,杀了小引?”他的手中没拿兵器,他靠的最近,他的武功最高,所以,是他,扎过来了那要命的一枪!

  中年男人的脸色像是未煮熟的肉,带着血丝子,他满不在乎抬起烟洛尖细的下巴,似在观赏一只笼中的鹿:“怎么,小美人,你还想报仇不成?”

  报仇?哈,我要跟你拼命!

  烟洛面上笑着,暗自握紧了手边韩丰的剑,一瞬间,她合身而上,毫无预警的刺了过去。本来她丝毫不懂武功,这一下因为悲愤至极,绝对的一往无前,根本不顾及自己的生死。无限的杀机,霎时变作惨败的冷光,掠向那人心口。

  那人没料到这弱小的女子真敢拼命,本拟一招将烟洛挥飞,却猝然觉察自己手臂绵软的厉害,根本挡不下扑过来的剑影。忙得换招侧身一避,脚下一晃,堪堪避开了剑入心尖,却仍是被掠过的剑锋划过肩膀,哗啦啦一条大血口子。

  烟洛一招刺中,剑已脱手。却是全身发软,就着往前的势子,身体无法控制的冲倒下去。真是怪异,从车上到车下,短短的一程,却似坠落了无数个轮回。心神渐渐迷散,大脑偏偏在意到眼中收取一点点的细枝末节——马车的下面,有一朵小小的野花,浅浅的白色,在鲜血浸红的土地上,颤巍巍六瓣展开。就在眼前,匀速而持续的放大放大再放大,慢慢的,连那润黄色的带着勾勾的,都清晰可辨。耳旁相续接踵,一些奇怪的扑扑声响,沉闷的坠落在草间。

  一切,结束了么?散乱的想着,任凭身体沉沉下坠,蓦然,却似乎被一鼓力道截住了。玄色的影,不带半丝血腥的气味,有点迷乱的飘渺在眼前。甜馥的香气阵阵袭来,让人不由忆起江北的脂粉,浓郁的可以薰醉成片落叶般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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