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解狼围_何处闲春剪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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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解狼围

  苏烟洛沮丧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她们千辛万苦涤亡,惨淡生离死别,弄得身上心上一片累累痕伤,居然,还是被皇上派来的人找到了!跌坐在车里,木楞楞的望着来人,只是说不上话来。

  其中一个侍卫见状,打破了沉默,恭恭敬敬道:“末将等奉皇上之命寻访郡主,请洛兰郡主即刻随属下回京。”那客气惮度不似在擒拿犯人,倒似乎在请她们上路回京。

  烟洛稍微疑惑的“啊”了一声,故意淡淡地问:“皇上有什么话带给我没有?”

  三个侍卫彼此一望,摇了摇头,答道:“没有!皇上只是吩咐末将等速速找到洛兰郡主,护卫郡主返回东京!”

  烟洛点头,垂了眉浅浅计量:自己涤婚对于天子姐夫来讲,绝对乃是奇耻大辱。不过看起来姐夫还不预备杀她,所以在追捕的事上尚为她留了些余地。因此除了晓得内情的潘美,其他的侍卫,应该还并不了解此行的真正目的。如此一来,自己便仍有逃走的机会。明眸一亮,稍稍镇作了一些,只是轻轻捏了捏秋萍的手,使个眼色着她不必慌张。淡笑语道:“我只是因为皇后娘娘仙去,心里难受,所以出来走走散散心思。如今也差不多了,随你们回去便是!反正只有不到半月光景的路程,你们也不必急着发信回东京,我还想边走边购些地方地产回去,给皇上一个惊喜,以慰圣心!”

  三个人犹豫了一刻,瞧着洛兰郡主好整以暇的尊贵模样,只得同时一拱拳,“末将遵命!”

  此后的两日真的不甚好过,那侍卫们不得不一路战战兢兢:洛兰郡主身份尊贵,更是深得皇上的宠爱。他们找到了原主,依照圣旨不得惊动了地方的官府,只能打起十万分的精神竭力护送。却便似搂了只烫手的水晶罐子,摔不得抱不得,总之左右为难便是了。

  然而烟洛这次却是一筹莫展了。她和秋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过,明地里想摆脱三个武功高强的禁军侍卫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可惜出逃的时候也不曾未卜先知了,顺便带上些毒药啊巴豆之类的,应付如今的场面。剩下的诸如半夜把床单拉成绳子跳窗逃跑啊,假装入厕试图尿遁啦,声东击西左右闪人啦,都被人家客客气气的戳穿了。要说动点别的小心眼儿,换了你被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牢牢地盯着,试试看有没有那么容易?

  唉……烟洛在颠晃的马车里叹了今天的第一百八十四次气。怎么办呢?他们已经走了两天了,如若到东京之前她们还逃不掉,那么,真得如同自己对潘美决绝时讲的,干脆一死,一了百了不成?不可以,她不能够这么快放弃!总有办法,总有办法可以逃掉的,只是自己没有想到罢了。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徒劳的翻弄着身边小小的蓝布包裹。简单的几件衣物,一些银裸,还有那方巴掌大的玉石雕刻——田田的荷叶丛中,一个纤小的女孩子半卧在石块上,天真的仰首望天,流畅的线条清致无比。烟洛不禁咬了咬唇,赵大哥,若我此番被抓了回去,说不定真会害惨了你。

  一旁的秋萍跟随着轻叹了一句,幽幽的发问:“小姐,现今如何是好呢?”

  摩挲着那青玉的石头,指腹一阵润泽的浅凉,烟洛的眼神恍惚了一些,定了定心,悄声决然:“现在离东京尚远,少说还有十日的路程,我们最好能寻机会逃走。如果实在不成,到时如果皇上定要大动干戈,大不了,还有一死!”而且一定要速死,快到叫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的余地。这么琢磨着,自己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秋萍一把抓住烟洛,热天里手却冰凉,“小姐,万万不可!”

  烟洛只得安慰的一笑:“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出此下策。或许我该装个病什么的,先拖个三五天,计划周详,再图脱身!”

  秋萍“哦”了一声,想了想重新看看小姐,问得实际:“装什么病呢?”

  烟洛还没开口,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唿哨,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杂乱,隐隐有刀剑相加的声音。马车即刻停了,被稍显急促的拉着靠到官道一旁。四面的空气一改宁寂,立时紧张了起来。烟洛对那一日林中的血腥经历仍有余悸,心突突跌,瞧瞧秋萍,她更是吓得面色发白,忍不住出声问:“张侍卫,请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外面几位身怀武艺的禁军侍卫倒没十分慌张,安然的回话:“启禀郡主,似乎有一伙人在官道旁的林中缠斗。郡主不必担心,末将这便去一查究竟。”

  烟洛心里害怕,只想速速离了这是非之地,根本无薪查什么究竟。一惊,急急拉开了车帘,“不用了,我们,我们换条道走就好!”

  那张姓的侍卫还未及离开,闻言便顿住了步子,和另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顺从道:“是!”拉转了马头。

  烟洛心中仍是不甚安稳,草草往那林中扫了一眼,一怔,视线却被吸住了,突然挥手制止了马车转向:“等一等!”

  前面那片林子不算茂密,只是数竿高高直直白杨树,细碎的叶顶得高高的,洒下一片花雨般的斑驳影子。影子里头,聚了大约六七个人,团团斗在一处。准确地说,是五六个人在围攻一个。围攻的一方一色深紫镶黑边的短打,俱是蒙了面孔,远远只能瞧到他们手中跃动的寒芒,诡奇而迅捷,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袭向中间那人。

  被围攻的人一身青灰的衣裳,灵活得就似一段烟影,在刀剑的银网中不可思议的穿梭,闪,挡,避,跃,快得让人的目光险些都跟随不上。然而围攻他的人亦非庸手,配合默契无比,出手狠戾,任那青色的影子怎么左突右冲,都脱不开围着他的冷色光芒。一忽儿功夫,肃杀的暗紫圈子渐渐的越收越紧,团团的只余了剑影刀光。陡然,空气里划过几声轻嘶,那声音的质感烟洛还牢牢记着——那是兵器在血肉间拉出的响动。

  青色的人影果然滞了一滞,步伐一乱,险险避开两剑,手臂却又被刺破两处。突然之间,他手中的剑芒大胜,挽出一道弧光,逼得围攻的人都退开几步。他却狠狠退靠到身后的一竿白杨,那不算粗壮的白杨树便簌簌的了一下,将缤纷的碎影摇了人一脸。他正巧朝着她的方向,叫人霎那间将他看得仔细分明。那印着碎影的脸,是一张最搭配阳光的娃娃面孔——轮廓深圆的眼睛,翘翘的嘴唇,一头利落的墨玉般的束发,懒散天真的神情,却如个孩子一般。

  烟洛刚刚就觉得几分眼熟,这时和他正正照面了一下,立时认出了他,惊叫一声,“啊!”

  几个侍卫紧张地问道:“郡主,怎么了?”

  烟洛一把拽过姓张的侍卫,指了不远处的树林,:“这次出来我曾遇到了流匪,是那个被围攻的人救了我们的性命。他现在看起来情况危险,我不能见死不救的,请各位去帮帮他,成吗?”

  “这……”张侍卫显然为难,他们的任务只须负责保护郡主回京,不出差池就谢天谢地了。前面那群人的武功显然不弱,还好似乎只是江湖帮派恩怨,他们更加不便轻易过去掺合。

  就这半刻的功夫,那边的少年由于受了伤,愈发得显出劣势,又连中了几招,被人一脚狠狠踹在腰间,不得已急退了几步,就势剑芒横扫,似也伤了对方一人,转瞬却又被泠泠的寒光围得密不透风。

  烟洛一急,合身跃下了马车。那少年来历不明个性古怪先不作考虑,怎么说,他也曾救过自己一命。现在围着他的人个个下手冷血无情,招招要治他于死地。他就算还能撑上一会儿,估计也不可能活着逃出这天罗地网了。可恨自己不会武功,只能焦急催促着侍卫:“快去啊!”

  可是那三个人面面相觑,仍是观望着,不愿动身。那边少年勉力与那伙人缠斗,一时躲将不及,被一把凌空而来的刀砍中了后背,身子一晃,远望去那青衫上已是一片染化的鲜红。烟洛无奈之下,只得端出了郡主的架子,两手一背,垂下的水袖甩开一片暗暗威势,清亮的声音满满的不容置疑:“我说过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执意违抗不肯相帮,他今日若死在这里,回到了东京之后,你们三个,就休要怪我记恨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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