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无意向生(下)09-24_诈尸后我移情别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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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无意向生(下)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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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光下,君怜月五指化刃,从正面穿透了晏闻遐的胸膛,血肉飞溅,伴着骨骼破碎的脆响。

  天地寂静了一瞬。

  一条血线从晏闻遐唇角缓缓挂下,男人握剑的手几乎化为透明,脆弱得好像随时会碎成泡沫,脸色却出奇的平静,冰冷的火焰盘桓在伤口上,至寒与至炎,鲜血与死亡,演绎出红莲业火般极致的美。

  “呵——”

  血雾淋漓的一声轻笑。

  君怜月意识到不对时已经不及收手,酸麻感随着血火蔓延开来,手上瞬间烧起一片熔焰,五脏六腑像被灼烤过,身子却被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寒毒侵入灵府,便索性自焚元火炼化寒毒,把心头血当做绝杀利器,这便是道盟世君的狂妄吗?

  不,在他还是玉京逃犯之时,便选了那条千古无人生还的绝路,仅凭一人一剑斩尽万妖,一路浴血闯入羲凰陵宫,置之死地而后生。

  魔功卸去,凝滞的时间重新流动起来,满月坠入西海,雨幕如铁壁,不见微曙的天。

  暗红的手从袖底探出,晏闻遐将凄凉筝收入袍袖,吞咽下血沫,冷涩道:“有遗吗?”

  剑尖凰火滚烫灼目,生死之界,君怜月忽感到前所未有的彻悟与解脱。

  “无渡海尚有我族幼鲛数十,但求世君庇护。”

  “准了。”

  “多谢。”君怜月淡笑。

  作为“玉京三剑”的离渊晏五早就死在了羲凰陵宫,这个男人,是从埋葬上古邪神的怆心池底爬上来的厉鬼。

  无意向生,也就不惧赴死——这点上,他们是一样的。

  灵鲛的五脏六腑皆是天材地宝,多少族人魂飞魄散那一刻,都不得安息。

  死在他手里,倒也干净。

  “别杀她!”嗓音清脆,划破绝望的寂静。

  少女踏浪而来,张开双臂挡在剑前,电闪雷鸣间,纤细的身影同时展露出柔软与坚韧。

  青冥寥廓,暗水苍茫。

  晏闻遐垂眸与苏倾河对视,眼棱遍布骇人的裂缝,一双金色的长眸里,竟生出一种以万物为刍狗的慈悲。作为世间法度的仲裁者,他不需要任何私情,遇魔则斩,仅此而已。

  苏倾河心底发怯,还是仰着脖子望向他,道:“晏企之,你先别动手。”

  道心最易受杀念干扰,除却那些冠冕堂皇的苍生之念、塑料情义,哪怕只是为这张脸曾带给她一瞬的错觉,她也不会放任他做着违心之事,一步步堕入魔道。

  “她是魔。”

  “我知道法不徇情,但她只杀恶徒,没害过人,你可以把她带回去审问。”

  见他不答,苏倾河继续道:“那些过往你也看到了,她是姜钺的心上人,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杀了她,只会加快道魔之战。”

  于公,道盟人心不齐,他又有伤在身,现在不宜与魔门激化矛盾。于私——苏倾河放下手臂,轻声问:“而且,你不会难过吗?”

  晏闻遐眸光微晃。

  用师友所传弑师戮友,用玉京功法颠覆玉京时,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会不会难过。

  难过吗?

  从夜岭一步步走上青霄台,意识自始至终都是浑浑噩噩一片空白,根本无暇问心。这悲伤凝固在那里,直到抵达羲凰陵那夜,决堤而出。

  那一夜没有月亮,乌云叠了几层,似要沉下来一般。雨珠砸到地上,淹成一个个鲜红的坳塘。随处可见青灰色的断肢、双目圆睁的头颅、形容惨烈的尸骸,还有无数钝刀折剑。

  那是少年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恐惧与无助。

  血泊白骨之中,夜风很冷,伤口很疼,奈何雨势太大,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

  他只是,很想大哥罢了。

  ——却仿佛突然才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大哥了。

  一路风尘倥偬,一路得不偿失,若说魔道是不归路,仙途又何尝不是?

  僵持之间,君怜月突然抬声道:“用钺郎的命换来的同情,我不需要。”

  一个障眼法晃过,青蓝色的利爪倏地攫住苏倾河,局势瞬间逆转。

  阴风呼啸如鬼魅,君怜月抚上苏倾河的心口,道:“寒毒入骨,利刃穿心,想必世君也到极限了,但眼下你我手上都有一样神器,或许尚堪一战。”

  “我给世君两个选择。”她发丝纷乱,霜雪般的脸上是几近疯癫的笑,“一是以物易物,用凄凉筝换流月髓。”

  晏闻遐眉峰一凛:“痴心妄想。”

  只凭一眼,他便知道君怜月这副样子极不正常,仿佛中了蛊一样。这般不管不顾地用魔息地透支神器,只怕马上就会招来天雷。

  她背后,果然还有旁人。

  “神子存在难免引发诸多麻烦,大抵世君也不在意她的性命。”君怜月势在必得,指尖猛地扎入一寸,“那小女子便先冒死取出流月髓,再夺凄凉筝!”

  苏倾河闷哼一声,愤然挣扎道:“你怎么恩将仇报啊!”

  取出流月髓?那她不得死得透透的?!明明刚刚已经连维持鱼尾都撑不住了,怎么还能绝地反杀?

  ……她就不该对反派抱有幻想!

  晏闻遐沉默不语,剑尖亦不曾移动分毫,除了微微绷紧的唇角,泄露了他并非表现得那么从容。

  君怜月放肆笑着,口中蓝雾一吐,苏倾河瞬间浑身酸麻,只能任由她举起自己的手,掌心火球接二连三冲晏闻遐狂奔而去,发出羞耻的“噗噗”音效。

  平日小打小闹也倒罢了,这通猛烈输出后,涅槃刺简直疼疯了!

  娇生惯养的小郡主浑身打颤,死死咬着灰白的唇,忍着不吭一声,却抑制不住生理性泪花一朵朵绽开。

  混着血气的泪滴落在君怜月手背上,她竟突然顿了一瞬,眉心魔印渐暗,难以置信道:“你为何……”

  就在这一瞬茫然之际,凰火已卷着热浪冲到跟前,炸裂声如爆竹般响起,君怜月手臂吃痛,松开了禁锢。

  电光火石间,苏倾河身子腾空,被晏闻遐捞进不成形状的臂弯,掌心相接,纯阳之力滂沱而来,迅速抑制了涅槃刺的反噬。

  晏闻遐将苏倾河推入结界,把凄凉筝往她怀里一丢,传音入耳:“带神器走。”

  神志被人操控,此战已再无回转的余地。他丝毫不给君怜月喘息的机会,挥袖拂剑,又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殊死对决。

  苏倾河跪坐在结界中,眼睁睁看着他幻焰般影子的越来越远,直到在江岸平安落地,身子都还是木的。

  肌肤相触那一瞬,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惨烈景象。

  他流了好多血,皮肤是红的,唇却是白的,近距离看去,滴血的心脏、爆裂的血管、断裂的肋骨尽数裸露在暴雨中,连凄凉筝都染上了浓厚的血腥味。

  明明昨日傍晚,他还在不远处的竹亭里,眉眼带笑教了她了步虚诀。

  顾曲在她身后行礼:“属下奉世君之命接应神女。”

  “顾大哥,”苏倾河指着身上凝结成冰的血块,哀声道,“晏企之伤得很重,你快去帮他……”

  顾曲动作一顿,道:“世君只吩咐属下带神器回景星宫。”

  “可是……”

  “神女放心,世君自有脱困之计。”

  他还有什么办法?继续自焚元火吗?

  苏倾河胡乱揩去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水泽,卯了十足的力气,把凄凉筝扔给顾曲:“那你滚吧!”

  她抬脚踏入清江,丢下一句:“我要是死了,你就直接剖尸,把流月髓取出来带回去!”

  雨幕潇潇,顾曲将凄凉筝收入灵府,神情微动。

  这个假冒神女的野丫头,或许也没那么一无是处。

  江心雨势比江岸更甚,不知日高几何。

  天雷乱落,波涛之上,晏闻遐却还在与君怜月对峙,双方均伤得不轻,流星镖失了准头,火焰也淡褪成白色。

  眼看败局将定,君怜月几乎失了神智,突然抬掌祭出一个杀招——竟打算与他同归于尽。

  晏闻遐避其锋芒,疾疾收剑入鞘,青玉扳指微旋,再抬眼竟也已是红瞳魔印。他徒手握住一道惊雷,袍袖飞旋盘舞间,光、电、火、冰化作一气,泰山压顶般狠攻下去,将君怜月的杀招极为霸道地冲荡开来。

  凤凰长唳之中,风惨云低,乾坤震荡!

  水幕冲上天际,两人被气流撞开,从高空直直坠入江心。

  春江水下。

  晏闻遐按下|体内煞气,昏昏闭目,任由掌心逐渐僵麻无力,任由寒意侵入四肢百骸,任由迷雾般的回忆将自己吞噬。

  永朔八十二年,他终于与姜钺寻到了失踪已久的玄尊重华。

  师尊入魔已深,仅凭最后的理智将自己困在夜岭,命他们二人即刻将其斩首。

  除魔凶险,须以阵法为佐。

  同往常那般,姜钺布阵,他入阵斩魔。

  在玄尊尸身前三叩首,欲出阵时,他才陡然意识到这阵法的异样:没有生门的困阵,是杀阵。

  他本欲突围,却触发阵中阵,为邪气所惑走火入魔,待清醒过来,溯冥剑已经刺穿了姜钺的胸膛。

  起初,他只当这一个针对二人的陷阱,从没怀疑过姜钺。可在寒潭禁室候审之时,姜荇却告诉他,姜钺早已身染无解魔毒。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姜钺对他的行剑法势了如指掌,若是想动手脚,便再容易不过。

  他竟为了君怜月,不惜设下杀阵对付他吗?

  晏闻遐突然觉得,这个与自己赤心相交的人,渐渐开始变得陌生起来。

  身子依旧在下坠,往事的余烬刺入心髓,脏腑间都是针扎一般的疼痛。

  凄凉筝已经到手,道盟冗事也在入幻境前交代好了,不如索性借疗伤之机,在江底躺些时日,能引出君怜月背后之人最好,若有旁人胆敢作乱,正好一并收拾了。

  思及此,晏闻遐彻底收了神识,灵府放空,进入深度沉眠。

  十洲春秋轮转,江底却始终是一片萧寒。

  玄衣男子双手叠于胸腹,袍袖浮空,血痕溶漾成雾,青丝如玄羽散开,清绝的面孔仿佛由水墨画出,气势内敛于长睫之下,似要历经数万年才能醒来。

  苏倾河被急流推着往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静静向江底沉去,像一座空城。如梦般清冷,又如雪般寂寞,比那座白玉神女像还要孤绝。

  深水阻滞,加上灵力不支,步虚诀早就使不出来了,苏倾河只能凭着半吊子凫水功夫和流月髓辅助勉强行动。

  指尖数次擦过晏闻遐浮动的衣角,却始终抓不住。苏倾河只当他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赶忙加速向下游去。

  片刻后,她一手拽过他唯一还算完好的右臂扛在肩头,一手抓着溯冥剑,小心翼翼推了推他。

  晏闻遐却和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苏倾河心里咯噔一下。

  纯阳之体不可久处寒水,他身上又还有寒毒,这时候自闭简直是在找死!

  掣电而下的最后一招使得太猛,原本因冲力就在往下坠,这男人偏偏沉得要死,苏倾河被一路拉着下沉。

  拽着他极不方便使力,但她只要稍稍松手,他俩就要被江水冲开,眼看就要被冲到隔壁大洲去了。

  苏倾河又气又急,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胳膊:生死关头,你就算是个旱鸭子,倒是也爆发点求生本能啊!

  水底碎片划破皮肤,吃痛之时,又是一阵巨浪迎头打来。苏倾河呛了几口水,忽觉得腰上一紧。

  晏闻遐依旧闭着眼,双手却已默默攀住了她。

  ……果然,狗男人就是不打不成器。

  沾了水的衣裙本就沉重无比,晏闻遐抱她抱得很紧,简直是把她当做了浮木,愈往岸上靠,行动愈发艰难。

  苏倾河一边刨水,一边腹谤:丢我的时候麻溜利索得紧,现在倒不舍得撒手了?渣男行径!

  大块噫风,灰白的密云一望无际。

  好不容易将晏闻遐扛上岸,苏倾河丢开溯冥剑,胡乱嗑了几粒补血的药丸,牙关紧咬,又再次跳入乱潮激涌的江中,将君怜月捞了上来。

  姜钺的死既有隐情,在撬出真相前,君怜月不能死,也许这就是解开晏闻遐心结的关键。

  君怜月的情况同样不乐观,受神器反噬,气息微不可闻,衣衫尽数被鲜血染红。但保险起见,苏倾河还是用碎布把她绑了起来。

  忍着心口剧痛,苏倾河用匕首划破腕脉,把血泉往晏闻遐嘴里一通猛灌,又给了君怜月喂了些许。

  做完这一切,苏倾河捂着心口,重重倒在地上,疼得蜷缩起来,牙齿不住打颤。

  她本应该躺在栖梧院舒舒服服沐浴梳妆,看着话本子消磨闲暇时光,而不是在这破地方淋成落汤鸡,为个和白月光只有一丁点相似的男人,透支早就成负数的生命。

  腕都割了,晏老五你可给点力吧。

  雷声渐远,满城淋漓,江面笼罩着一层白烟。

  失去意识前,苏倾河最后想的是,她大概,真的可以逃掉句萌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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